指尖拂过冰冷的石壁,缝隙里渗出的潮湿水汽带着陈腐气息。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,每一次吸入都像咽下浑浊的液体。四周是扭曲虬结的巨树根须,在微弱磷光下如同垂死巨兽的血管,盘绕出令人窒息的迷宫。这里,连风都沉得透不过来。
一道巨大的阴影毫无征兆地从头顶盘踞的根瘤间垂落,带着令人作呕的甜腥气。那东西形似朽木,布满湿滑粘液的躯干上却裂开无数细小的孔洞。孔洞里,密密麻麻探出无数细小、锐利、闪烁着幽绿寒芒的螯针,如同瞬间绽放的死亡之花。
没有沉重的甲胄碰撞声,没有刀剑破空的锐鸣。只有一片细碎、密集、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骤然响起,像骤雨击打枯叶。我身后幽暗的腐土深处,那片沉寂的、覆盖着厚厚落叶的地面猛地“沸腾”了。数不清的漆黑小点汇聚成流动的潮水,贴着湿滑的地面,无声又迅疾地漫涌向前。
幽绿螯针如雨点般激射而出。换作寻常,这足以洞穿最坚韧皮甲的致命毒雨,却落入了那片汹涌的漆黑潮汐。潮水瞬间将那些毒针吞没,发出细微却密集的“咔嗒”脆响,仿佛无数细小的盾牌在格挡。毒针消失了,连一丝涟漪都未能在潮水中激起。
朽木巨影似乎也感到了威胁,躯干上更多的孔洞张开,粘稠的酸液如同脓血般喷溅而出,带着强烈的腐蚀气味,兜头浇向那片黑色潮水。滋滋的灼烧声刺耳地响起,白烟升腾。酸液覆盖之处,潮水表面确实出现了一片短暂的、焦黑的凹陷。
然而也仅仅是凹陷。那看似被腐蚀的黑色表面之下,更多的“潮水”汹涌地翻腾上来,瞬间填补了空缺。那焦黑的凹陷甚至来不及扩大,就被后方源源不断的、沉默而坚定的黑色洪流彻底覆盖、抹平。酸液的腐蚀,仿佛只是投入深潭的一颗石子。